11、定忠此缘_微臣 参见公主殿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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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、定忠此缘

  秦书不知道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裴郁卿疯了。

 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,为了不再僵持下去,她看着他眸华深情地认真道,“如见青山,死生契阔。”

  “这是臣的诺言,不是殿下的。”

  裴郁卿不好打发,非让她许诺什么,颇有伉俪情深的错觉。

  秦书生出几分无奈,推了推他胸膛,“你放开我,我们好好说话。”

  “就这么说。”

  他拧起来也是油盐不进的性子。

  罢了,年轻人,不和他计较这份执着。

  秦书微微叹了口气,裴郁卿看着她粉嫩的小脸上秀眉蹙起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。

  她语气迁就宠溺,“好,我答应你,只要你我夫妻一日,定忠此缘,不朝三暮四、水性杨花。”

  她知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负责的许诺,于是认真说给他听。

  可在裴郁卿听来,总觉得有哪里不对,但又说不上来。这话虽诚恳变扭,通俗了些,却也的确是一言承诺。他眸色幽深几许,终于放开她。

  秦书退了两步离他远一些,总算平复心境。

  她捏了捏自己有些被打湿的衣袖,悠然地望向他,“裴大人,那本公主就先行回府了。”

  裴郁卿回眸,还未开口便被她抬了抬下巴轻飘飘收了回去,“大人不用送了,七日后,抬着花轿来迎本宫罢。”

 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,步伐轻快,连背影发尾都俏丽掠影。裴郁卿没看见她侧身时弯起的唇角,满目只有她的身影。

  七日后。

  成亲的日子,竟是这么久之后吗。

  东宫正殿,满地狼藉。

  太子纳兰楮性情阴敛,难得表露情绪。

  此番麾下股肱之臣受创,这口气委实难咽,裴上卿拜位后,他便接连中挫,天降死敌。

  他最厌恶的制衡,最终还是被陛下用在了他身上。

  “太子殿下息怒。”镇襄候开口道,“如今陈大人之子陈启已被收押,此事后续的处理,意味着能否保住这两位老臣。还望殿下冷静三思。”

  纳兰楮生的一副好皮囊,他性情如人,眉眼深不可测,睑下眸底是郁沉的幽黑。

  他踹开了脚边碍眼的碎裂瓷瓶,望着殿外亮白的天色,缓缓开口道,“侯爷觉得,该如何处理。”

  镇襄候踱步漫行,落霜的鬓发并未增添他一丝垂暮之态,反而徒生沉淀的英厉,眸如暗夜的鹰目。

  “尚书大人和陈大人追随殿下多年,按理来说自是一个都少不得。不过,吏部之位举足轻重,殿下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上。”

  纳兰楮看向他,斟酌思量,“侯爷之意,是要孤弃了陈大人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谢泊淮坚定道,“殿下,此次,必要折损一枚棋。三法司里,唯大理寺这一关难过,秦关此人从不党附,实则是陛下的一把暗剑。若没有他,即可保陈公子性命,亦可为尚书大人还一个公道。”

  届时即便陈大人因教子无方被贬了职位,依旧是太子手下。感念殿下护陈家之后,也定当忠心不二。

  “侯爷言之有理。”

  纳兰楮拂袖在卧榻坐下,语气疲惫,“只要吏部在手,陈大人,折就折了罢。”

  无论如何,都只能尽量不与秦大人交锋。为了一个陈大人得罪秦关,不值当。

  谢泊淮微微颔首,嗓音决绝,“殿下,那么陈涂......”

  太子殿下仰躺至卧榻之上,长腿搭着一旁的案几,半晌,叹息道,“斩草除根罢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被弃的棋子,留着又有何用呢。

  此间,殿外走进一妙曼女子,顾盼生辉。

  镇襄候深看了一眼那美人,揖礼退了两步,“殿下,臣告退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纳兰楮阖着眼眸,喉间漫出一声低应。

  寒怜朝镇襄候微微施礼,待侯爷离开后,方才望了一眼满地狼藉,绕过可行之地,走到了卧榻侧,顺势委身伏在那儿。一双漾眸里是清晰可见的痴恋依赖,“殿下......”

  美人低声轻唤,是绕骨之媚。

  纳兰楮微掀了眼帘,漆深的眸子似有余温。

  他侧过身子,手臂支着额角。

  冰凉的手抚过她脸廓,一路向下,轻掐着下颚。

  “寒怜,许久未见,似乎又变美了。”

  她脸颊娇晕,只深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。

  “殿下喜欢吗?”

  纳兰楮执起她牵着他衣袖的素手,贴在唇边落了一个吻。低喃着,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却柔情似水,“自然是喜欢的,不过孤更喜欢听话些的美人,若是怜儿哪天不听话了,孤就只好不要你了。”

  “听话,怜儿最听殿下的话,”

  寒怜抓紧他的衣袖,无骨的手握着他的,脸贴在他手上,“殿下不要丢弃怜儿。”

  太子殿下的笑意不知是残忍还是凉薄,“那倘若孤将怜儿送去毁灭别人,怜儿也是愿意帮孤的,对不对?”

  他总是温柔的,不管说什么,寒怜都愿意听。她只是他一个人的,是他的专属物,她愿意帮他,帮他做什么都可以。

  可是她不太懂得,毁灭是何意。她是纯净的,她只知这世上最温柔的人是太子殿下,她喜欢他。

  只是听到要送去别人那里,会伤心。

  寒怜眼底泛了泪意,蓄满眼眶,大颗地落下来,“殿下......殿下是不是要丢弃怜儿?”

  “不是,当然不是。”他拭去她的泪痕,倾身吻她的眼睛,“孤永远也不会丢弃怜儿,但是孤需要怜儿帮我,因为你爱孤,明白吗。”

  “嗯......”寒怜靠近他一些,偎在他身侧,“怜儿最爱殿下了。”

  他的嗓音带着蛊一般,噬人心智。

  她宽袖下的玉白臂,守宫砂妖冶明目,那如毒蛇充满凉意的指尖抚过那里,在她耳畔萦绕,“怜儿是孤的珍宝,无人能够染指,孤也不舍得......”

  秦书回到秦府,正遇上父亲大人神情微肃地回来。

 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何事。

  不过她没说什么,在父亲大人眼里她知道这些事情未免太奇怪了些。

  这件事情上没出什么岔子,秦书倒是不大在意。她最在乎的,是不能让裴郁卿中那寒毒。

  “殿下。”

  她沉思档口,被人拉回思绪。

  秦书回眸望去,见温庭之走过来。他还穿着绀青官服,想来是出了宫门直奔秦府来了。

  “温大人怎么来了?”

  “有些要事找秦大人商议。”

  他笑意缓缓,自有一种清风和煦之气,每次见他秦书便也不自觉地温和下来。

  她隐晦一笑,真假无意地随口道,“可是发生了什么?我方才见父亲回来,似乎也有心事。”

  “朝堂上的事情,大多是烦心的。”

  他带过一句,望着她转了话道,“再过几日,便是殿下大婚。”

  秦书颔首,看着他的目光示意继续要说的话。

  温庭之走到她跟前,眼底似有质感暗光,“微臣记得陛下赐婚时,殿下不远嫁,怎的如今却又愿意了?”

  他问这个,倒真是有些意外。

  秦书垂眼笑了笑,“想通了而已,当时自己终归也是有些负气的,不愿意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规划,甚至忤逆了陛下。”

  “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,殿下想通了就好。”

  他语气平温,像在安慰她,又不像是在对她说。

  “可人之一生本是自己的,该怎么走,如何就不能随心而行呢?”

  她语气并不认真,可温庭之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时,便当真了。

  秦书终是没再说什么,她有些话,现在还不能和他说。

  温氏是太子一党,但温庭之所为的,其实是君主,是储君。他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党臣是不一样的,他所看到的,只是君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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