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9章 这孩子……
俞红兵不明所以，还摆出一张看到陌生亲戚时热情的笑脸，拎着东西大咧咧的往外挤。
感受到身边的人看过来的视线，他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，赶紧转头看过来，用眼神询问俞里里，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。
俞里里忽然叹了口气。
火车站人来人往，不是说话的地方，俞家的人从出站口挤出去。
姜如贞有些拘束紧张的看过了回来的所有人。
她的视线最后停在了俞红兵身上，但又马上非常刻意的转开头。
陆翠玲快步走到她的身边，伸出手去握住对方干枯苍老布满伤痕的手掌。
姜如贞的手指上还有皲裂和冻疮的痕迹，看的陆翠玲差点哭出来。
她明明比陆翠玲小了好几岁，可两人站在一起时，苍老的不相上下。
陆翠玲不知道对方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，她只觉得生活太过残忍。
她想要问问对方，可又觉得一句话几个字，根本讲不出她的心酸感受。
也道不尽姜如贞这些年的辛苦。
陆翠玲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。
俞父也走了过来，没有和姜如贞叙旧，而是问她。
“你和爸现在住在哪里？”
姜如贞这会儿还在溜号，听见俞父问话，方才说道。
“住在前街一个小房子里，忠叔家的栓子在那边等咱们，咱们有话先过去吧！”
俞父点了点头，跟孩子们介绍了一下。
“这是你们小舅妈姜如贞。”
俞红霞的生母李谨还有一个弟弟，名叫李诚。
姜如贞是李诚的爱人。
俞里里看着她有些难过，但还是压下心中种种情绪，叫了姜如贞一声‘小舅妈’。
陆翠玲在心疼对方多年的遭遇，俞里里却只是想到了俞红霞那些年难以消化的心结。
三个孩子依次上前，叫她‘舅奶奶’，等到俞红美叫人的时候，红美明显犹豫了。
俞红兵以为她还在计较养女的身份，伸手把她推到了人前，热情洋溢的跟给俞红美做了一个表率。
“小舅妈，我是俞红兵，这是我妹妹俞红美……”
听见俞红兵的名字，姜如贞眼眶瞬间红了。
就在刚才这么一会儿，她已经不着痕迹的偷看过对方好几眼，但都没有这一刻，能够光明正大的打量来的干脆直接。
俞红美压下转头去看俞里里的冲动，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姜如贞一声。
她的失态姜如贞并没有发现，她还在打量着俞红兵。
俞红兵有些莫名其妙，只能客气的笑着。
俞父见都打过招呼，方才开口。
“咱们先回去吧！有什么话回去在说。”
姜如贞赶紧收回视线，转头招呼他们往前走。
俞父没有心情看看面前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，而是有些焦急的想见李崇。
李崇将他养大，又把女儿嫁给他，虽然是他的岳父，在他心里却和父亲一般无异。
姜如贞这些年经历了不少苦难，当年便已经五十多岁的李崇，这些年也不会好过多少。
尽管这里有人照顾他，俞父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消息，可那都没有真正见面更加直观。
一行人绕过了这条拥挤的街，李栓子蹬着三轮车等在街口。
有路过的人还问他走不走，都被他挥手拒绝了。
这几年三轮车已经慢慢出现，成了走路之外的另一种选择。
栓子四五十岁的样子，虽然精瘦，但一看他的样子，就能看出是个干体力活的。
他看见俞父时，还有些不怎么敢认。
李家遣散下人的时候，他才十四五岁，虽然给俞父跑了两年腿，但也有些记不清俞父的长相了。
三十来年没见，终归是多了许多生疏。
拿来的东西放了上去，陆翠玲他们坐在三轮车上，俞里里几个晚辈则在后面跟着。
三轮车蹬的不算快，几人一起聊着这里的改变。
不过都各有心事，全都心不在焉，只有蹬车的栓子，轻松的说着最近两年的情况。
俞父到了前街，才知道姜如贞为什么没说详细的地址。
因为她和李崇住的只是街道公厕后面搭起来的一个简易棚子。
棚子旁边就是个垃圾堆，俞父站在那门口，看着这样的环境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姜如贞倒是面色如常。
她跟俞父解释。
“祖宅已经归还了，不过还有些手续没跑，要等都处理完，才能拿钥匙……”
俞父随意点了点头，也没有说什么，跟姜如贞一起往棚子那边走。
陆翠玲他们跟着一起过去。
那个棚子看着不大，但其实里面地方也不算小。
不过因为没有窗户，屋里黑黢黢的。
棚子里面用木板隔成两间房，一间十几平的样子。
李崇睡在外间，姜如贞睡在里间。
两个房间里都堆满了杂物。
并不是不收拾，而是一旦收拾干净了，就总会惹的那些窥伺的人嫉妒。
俞父站在低矮的棚子里，心情无比复杂，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正难过着，一个小老头拎着点肉从另一边转了出来。
他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，才看清楚棚子门口站着的人。
俞里里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，也转头去看。
不过，俞红霞对外公的记忆已经成了碎片，而且，那些年的李崇，还是李家的家主，穿着体面，气质儒雅……
和如今这个有些邋遢，颤抖着手，眼睛上还长了一块眼翳的老人完全不同。
俞里里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也没敢在第一时间相认，而是看着对方，去扯身边往屋里张望的陆翠玲。
“陆姨，陆姨你看……”
陆翠玲注意力转回，顺着俞里里的视线看向了缓慢走过来的老头。
她一把捂住了嘴，也根本不敢相认。
俞父听见身后的动静，马上从屋里走出，看见迎面过来的李崇，他张着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，只有眼泪顺着他也有些苍老的脸颊滑落……
李崇感受着明亮的光线，下意识难受的挤了挤眼睛，露出了一个无比坦然的笑容。
“行佑……你回来啦！”
俞父听见这个几十年都没有人再叫过的名字，喉咙好像被什么堵着一般难受。
李崇那平静的神情，仿佛俞父从来都没离开过，只是忙碌了一天之后，回到家里休息一般平常。
“怎么站在这儿……多大个人了！”
李崇微微板起脸，故作严肃一般。
熟悉的一如当年。
俞父向前迎了两步，直挺挺的跪在了石头路上面。
他透过严重的雾气去看面前的老人，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李崇伸出干瘦的胳膊把人扶起，欣慰又释然的感慨了一句。
“这孩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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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受到身边的人看过来的视线，他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，赶紧转头看过来，用眼神询问俞里里，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。
俞里里忽然叹了口气。
火车站人来人往，不是说话的地方，俞家的人从出站口挤出去。
姜如贞有些拘束紧张的看过了回来的所有人。
她的视线最后停在了俞红兵身上，但又马上非常刻意的转开头。
陆翠玲快步走到她的身边，伸出手去握住对方干枯苍老布满伤痕的手掌。
姜如贞的手指上还有皲裂和冻疮的痕迹，看的陆翠玲差点哭出来。
她明明比陆翠玲小了好几岁，可两人站在一起时，苍老的不相上下。
陆翠玲不知道对方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，她只觉得生活太过残忍。
她想要问问对方，可又觉得一句话几个字，根本讲不出她的心酸感受。
也道不尽姜如贞这些年的辛苦。
陆翠玲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。
俞父也走了过来，没有和姜如贞叙旧，而是问她。
“你和爸现在住在哪里？”
姜如贞这会儿还在溜号，听见俞父问话，方才说道。
“住在前街一个小房子里，忠叔家的栓子在那边等咱们，咱们有话先过去吧！”
俞父点了点头，跟孩子们介绍了一下。
“这是你们小舅妈姜如贞。”
俞红霞的生母李谨还有一个弟弟，名叫李诚。
姜如贞是李诚的爱人。
俞里里看着她有些难过，但还是压下心中种种情绪，叫了姜如贞一声‘小舅妈’。
陆翠玲在心疼对方多年的遭遇，俞里里却只是想到了俞红霞那些年难以消化的心结。
三个孩子依次上前，叫她‘舅奶奶’，等到俞红美叫人的时候，红美明显犹豫了。
俞红兵以为她还在计较养女的身份，伸手把她推到了人前，热情洋溢的跟给俞红美做了一个表率。
“小舅妈，我是俞红兵，这是我妹妹俞红美……”
听见俞红兵的名字，姜如贞眼眶瞬间红了。
就在刚才这么一会儿，她已经不着痕迹的偷看过对方好几眼，但都没有这一刻，能够光明正大的打量来的干脆直接。
俞红美压下转头去看俞里里的冲动，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姜如贞一声。
她的失态姜如贞并没有发现，她还在打量着俞红兵。
俞红兵有些莫名其妙，只能客气的笑着。
俞父见都打过招呼，方才开口。
“咱们先回去吧！有什么话回去在说。”
姜如贞赶紧收回视线，转头招呼他们往前走。
俞父没有心情看看面前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，而是有些焦急的想见李崇。
李崇将他养大，又把女儿嫁给他，虽然是他的岳父，在他心里却和父亲一般无异。
姜如贞这些年经历了不少苦难，当年便已经五十多岁的李崇，这些年也不会好过多少。
尽管这里有人照顾他，俞父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消息，可那都没有真正见面更加直观。
一行人绕过了这条拥挤的街，李栓子蹬着三轮车等在街口。
有路过的人还问他走不走，都被他挥手拒绝了。
这几年三轮车已经慢慢出现，成了走路之外的另一种选择。
栓子四五十岁的样子，虽然精瘦，但一看他的样子，就能看出是个干体力活的。
他看见俞父时，还有些不怎么敢认。
李家遣散下人的时候，他才十四五岁，虽然给俞父跑了两年腿，但也有些记不清俞父的长相了。
三十来年没见，终归是多了许多生疏。
拿来的东西放了上去，陆翠玲他们坐在三轮车上，俞里里几个晚辈则在后面跟着。
三轮车蹬的不算快，几人一起聊着这里的改变。
不过都各有心事，全都心不在焉，只有蹬车的栓子，轻松的说着最近两年的情况。
俞父到了前街，才知道姜如贞为什么没说详细的地址。
因为她和李崇住的只是街道公厕后面搭起来的一个简易棚子。
棚子旁边就是个垃圾堆，俞父站在那门口，看着这样的环境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姜如贞倒是面色如常。
她跟俞父解释。
“祖宅已经归还了，不过还有些手续没跑，要等都处理完，才能拿钥匙……”
俞父随意点了点头，也没有说什么，跟姜如贞一起往棚子那边走。
陆翠玲他们跟着一起过去。
那个棚子看着不大，但其实里面地方也不算小。
不过因为没有窗户，屋里黑黢黢的。
棚子里面用木板隔成两间房，一间十几平的样子。
李崇睡在外间，姜如贞睡在里间。
两个房间里都堆满了杂物。
并不是不收拾，而是一旦收拾干净了，就总会惹的那些窥伺的人嫉妒。
俞父站在低矮的棚子里，心情无比复杂，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正难过着，一个小老头拎着点肉从另一边转了出来。
他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，才看清楚棚子门口站着的人。
俞里里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，也转头去看。
不过，俞红霞对外公的记忆已经成了碎片，而且，那些年的李崇，还是李家的家主，穿着体面，气质儒雅……
和如今这个有些邋遢，颤抖着手，眼睛上还长了一块眼翳的老人完全不同。
俞里里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也没敢在第一时间相认，而是看着对方，去扯身边往屋里张望的陆翠玲。
“陆姨，陆姨你看……”
陆翠玲注意力转回，顺着俞里里的视线看向了缓慢走过来的老头。
她一把捂住了嘴，也根本不敢相认。
俞父听见身后的动静，马上从屋里走出，看见迎面过来的李崇，他张着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，只有眼泪顺着他也有些苍老的脸颊滑落……
李崇感受着明亮的光线，下意识难受的挤了挤眼睛，露出了一个无比坦然的笑容。
“行佑……你回来啦！”
俞父听见这个几十年都没有人再叫过的名字，喉咙好像被什么堵着一般难受。
李崇那平静的神情，仿佛俞父从来都没离开过，只是忙碌了一天之后，回到家里休息一般平常。
“怎么站在这儿……多大个人了！”
李崇微微板起脸，故作严肃一般。
熟悉的一如当年。
俞父向前迎了两步，直挺挺的跪在了石头路上面。
他透过严重的雾气去看面前的老人，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说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李崇伸出干瘦的胳膊把人扶起，欣慰又释然的感慨了一句。
“这孩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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