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8 章 能不能生
第48章能不能生：有声小说在线收听。
等黛玉过来的一刻钟里,江洛简单用了早饭。
左右都快十点了……不如垫垫肚子，一会直接吃午饭。
继母见继女的礼物，她当然在江家便已备好。林家没有公公婆婆妯娌小姑子一堆亲戚,只用给黛玉备礼,她既准备了寻常送女孩的衣料首饰,也准备了笔墨纸砚新书。
如果不出意外,黛玉便是她和林如海膝下唯一的孩子了。
——“膝下”这个词让她觉得,她已经真实是个古代人。
而若出意外,家里多了孩子,不管是谁生的,黛玉也是他们的长姐。
——但林如海都活着回京还升官了,没像原著一样死在扬州，或许林家再多出一两三四个孩子……也不算意外？
礼物不算轻,但江洛还是偷了个懒,里面没有她亲手做的针线。
她以后应该不用做针线贴补家用了,所以针线荒废无所谓，大不了用的时候再捡起来。
——成为正妻继母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好处,那就是林如海和黛玉每年的生[ri]礼物，她不用非要再做针线了！送林如海什么且不谈，能送黛玉的礼物选择可太多了！
虽与黛玉早便相识，情分还不一般,可该走的规矩并不能省。
看黛玉行礼问安毕，江洛便忙令甘梨扶起。
四个丫鬟捧上礼物，林黛玉再次拜谢。
林如海只端着茶杯笑。
江洛令黛玉上前,真有些感叹：“果然咱们的缘分不浅。”
她才从杭州林府芙蓉院那铺了几层软褥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，哪里想得到，还有让黛玉叫她“太太”的一天。
[ri]子要慢慢过,江洛没说煽情的，只道：“我这里事完了，咱们一起吃午饭。”
黛玉长了两岁，人高了三四寸，脸却一点没见圆润，这怎么能行。
她不是黛玉什么人、力所未逮的时候可能也就算了。现在她是黛玉的继母，虽说并不期望和黛玉处成亲母女，只要还和以前一样和睦就很好，但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“泪尽早夭”。
“是！”林黛玉又一礼。
江洛问林如海：“老爷难得空闲，去那边陪黛玉练练字、看看书？”
她要见姬妾们了，他还在这吗？
林如海从善如流站起来，笑道：“太太忙完，别忘了派人知会一声。”
江洛想了想，竟没起身，就坐着回他：“老爷放心。”
这可是婚后第一天！今天怎么相处就会定下以后的基调吧！
若他默许这样……那她以后可以省下很多“站起来、迎出去”的力气。
林如海当然、完全看穿了江洛的心思。
但夫妻之间，本便无谓讲那么多礼数，自在些很好。
他对江洛一笑，便领女儿到东稍间里。这里暂时布置成了江洛的书房。
林黛玉看到了父亲满眼的温柔笑意，心里高兴，却也略觉酸楚。
爹爹和……太太相处和睦，自然是好。可她……想起了娘。
爹爹已经有了新夫人，今后，她该比从前更加记住娘才是。
堂屋，江洛让传魏姨娘和姑娘们进来。
四个姬妾鱼贯而入。
大家都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——除了穿戴庄重些，但也都在郑重和不张扬之间达到了很好的平衡。包括盛霜[ju]。
四人里还只有魏丹烟有“姨娘”的名分，且是正经良妾，资历又最高，自然是她最先行礼。
大家都是老[shu]人了。其实就算不[shu]，江洛也没必要无缘无故难为人。她痛快接了茶喝一[kou]，便命给赏。
她给魏丹烟准备的赏赐是新缎四匹，金钗两对。
魏丹烟谢赏，笑回道：“家里的账册、钥匙、对牌等物，妾身已于昨[ri]送去老爷书房。”
江洛表示知道了，换下一个见。
虽说和夏萍的情分与旁人不同，但江洛没在赏赐上做出区别对待。三人都是新缎两匹、金钗一对。
盛霜[ju]敬茶时，她也没故意拖延时间让她多跪一会。
没必要。
她又不是以羞辱他人为乐的变·态。
她只是有些感叹，林家的姬妾还真不算少……
一人一[kou]茶喝下来，她都半饱了。
“以后每[ri]上午来请安，晚上不必。”江洛吩咐。
贾敏定下的这规矩很好，她可以沿用。
其实，如果不是“立足”还不稳，她都想让她们半个月或一个月来一次算了，大家都轻松。
四人皆恭敬垂首应下。
“散了罢。”江洛命。
魏丹烟率人先缓步退后，才转身行出房门。
看了一会夏萍的背影，江洛起身到东稍间。
林如海和黛玉果真练起了字。听见她的脚步声，林如海笑问：“太太忙完了？”
“忙完了。”江洛笑回，过去看黛玉写的什么。
他父女二人是黛玉坐在案前，林如海在一旁站着。见江洛过来，林黛玉忙起身，江洛便示意林如海拦住，又说：“快坐好。自己家里都要这样多累。”
投桃报李。林如海允许她“无礼”，她当然也能让黛玉“无礼”。
林黛玉还不敢，看林如海含笑默许，方坐回去，却把身子偏了偏。
江洛便在她让开的这一角靠过去，看练的还是颜真卿的《多宝塔碑》。
林如海道：“玉儿这两年学业有些耽误了，幸而字没松懈。”
江洛看黛玉的字框架、形态皆不错，只是下笔依旧有些软。但这是身体因素，没办法。
“嫂子这个月十五就走……”说起这个，她难免失落，又连忙提振[jing]神，“说今[ri]就辞了毛先生。老爷可以去请了。”
“好。”是在女儿面前，林如海犹豫了一瞬，才抚上江洛的肩膀，“到那[ri]，我同你一起去送。”
“嗯……”
江
洛脸热，忙看黛玉：“说来黛玉还没见过嫂子和江家的姊妹呢。”
回门她说出两个字停住，心想，续弦回门可以带夫家的孩子吗？会不会不合规矩？
▁巫朝尘的作品《[红楼]林夫人躺赢[ri]常》最新章节由??全网首发更新，域名
林如海便笑道：“也不急于一时。过几[ri]再带玉儿去，或请……嫂子来。”他险些说成“弟妹”。
江洛便与黛玉说了说她的新舅母和新舅舅家的两个妹妹。
以荣和黛玉同岁，只小八个月，是十月十三的生[ri]。若当[ri]没劝嫂嫂带着女儿，黛玉还真有个伴了。
但黛玉想回自己家，以熙和以荣也是一样的。
让黛玉自己练着字，林如海请江洛到卧房。
虽然知道他不会当着女儿白[ri]……但江洛还是有些不自在。
不过林如海的确是要说正经事。
他从床头矮几上拿起一个大红木匣子，打开捧给江洛：“这是家里所有的账册、对牌、钥匙。今后银钱出入、家中琐事……就都[jiao]给夫人了。”
江洛准备好了力气才接过来。
果然很重！
虽然完全不想工作，想把家事直接还[jiao]给魏丹烟或其他什么人，但真这么做，她一定会逐渐失去对内宅的掌控。魏丹烟是一直做得很好，但她是贾敏的陪嫁，不是“江洛”的。林家人也不会把魏丹烟看做她权利的延伸，而是会分成两股势力对待。
想偷懒，等她自己先管个三年五载吧。
她才二十。三十或三十五退休不是也很[bang]吗？哪怕四十岁再休息，也比现代的六十五岁强……
这是她能想到的，这时代唯一比现代好的地方！
哇！这里竟然不是毫无优点了！
江洛对林如海笑，半是要求，半是央求：“若今后我做的有什么不妥，还请老爷直言，别叫我乱想、苦等……”
林如海不禁凑近她，手抚上她的腰，低声承诺：“那是自然……你我夫妻，若我有不好，你也要说……”
距离越来越近，近到江洛能看清林如海眼下肌肤的纹路。他都这个年岁了，皮肤居然还细腻得像蒸好的牛[ru]。能睡到他这般容[se]的男人算她赚到……希望他的保质期能久一些——
“老爷，太太，”甘梨在外问，“是不是传午饭？”
太太一上午都没吃什么。
冬萱在旁急得扯她的手，在耳边说：“晚两刻钟再叫呀！或许这一次太太就怀上了呢！”
甘梨红了脸。可门都敲了，也不能回到一刻钟前：“太太一定饿了……”
卧房内。
林如海唇齿间逸出叹息。
他睁开眼睛，替江洛擦拭唇角的湿润，又用青筋凸起的手系好她的裹胸和裙子。
江洛偏过头喘气，松开手，发现林如海腰间的袍子都被她攥出了痕迹。
这也太明显了。
但……又不是亲的别人的老婆和汉子。
“昨夜太……”她嗔道，“还有些疼呢……”
从起床一直没机
会说。
林如海眸[se]又一暗，不轻不重弹了一下轻罗上凸起的一点花瓣：“午间……给你上药。”
各自冷静了半刻钟，林如海才出声叫摆饭。
黛玉从东稍间出来，三人在堂屋桌边围坐，连坐的位次都与从前在芙蓉院∵∵[”时一样。
桌上菜[se]也与那时差不太多，只多了几道江洛的分例。
上次三人一桌吃饭还是黛玉去荣国府之前，已经一年零八个月了。江洛一边吃，一边看黛玉。孩子长大了两岁，饭量竟然还小了些。
林如海却惊喜：“果然与你一起吃饭，玉儿也会多吃几[kou]。”
这话让江洛高兴，也稍觉微妙。
哪里微妙……说出来显得矫情：
好像林如海和她结婚，只是为了给黛玉找个好继母？是，这的确是事实，她当然也没想过和他生死不渝海枯石烂……但这可是新婚后第一[ri]，方才还情意绵绵难舍难分，装也要多装几天才礼貌呀？
这点不痛快很快就被江洛放下了。
没必要。
她不是全然理[xing]的圣人，要接受自己偶尔的情绪敏感，所以也用不着反思。
又没影响别人。
多吃伤胃。江洛只用了平常的量便放下碗。
黛玉回自己院子去午睡，行礼告退了。
江洛站着看账册消食，却被林如海拉到床边，问：“不上药吗？”
他又压低声音，笑问：“不疼了？”
是……还有点疼，江洛放下账册，“……上。”
……
又换了一床被子。
……
江洛真心觉得，按这个频率，如果林如海、她和“天意”三者都没问题，用不了两个月她就会怀……
林如海和贾敏怀过两个，生下来了黛玉。黛玉是“天意”令她先天不足。和柳双燕生了林青，林青自小体弱，虽是因为柳双燕摔倒早产，也未尝没有“天意”不许黛玉有个健康兄弟的原因。
夏萍、魏丹烟、许静雨和盛霜[ju]，似乎每人平均下来都和他没有五次……怀不上很正常。
所以林如海有没有问题并不能确定。
她有没有问题，这时代的医学也诊断不出来。
让她给林如海再找俩妾，[bi]着他多睡测试一下——
且不说贾敏曾因纳妾生子和他起过多少矛盾，连她都察觉到了，最后还是没见效果，单说她自己心里也觉得……她做不出来啊！
林如海自己找人是他的自由。但让她往他床上送女人，好怪。
她也不可能找个其他男的试试。
那么，就只能期待“天意”了！
下午三点“午睡”起床，江洛开始见管事们重新找回当家理事的节奏，一面劝自己放宽心。第48章能不能生：有声小说在线收听。
怀不怀真不是她个人能决定的，就不要为此多烦恼。今后真有了，最起码孩子她能自己养，而不是只能抱给“太太”。万一因为怀胎生育影响健康和生
命……那她多活的这些年也是赚到了呀。
朝中官员成婚有十[ri]婚假。林如海已就任督察院左都御史数月，近[ri]朝中又无大事?，可以安心休完假期。
婚后第二天，江洛睁眼是六点四十二，还算在正常起床时间。
林如海依旧先起了，在床边椅上看书。
江洛拒绝了冬萱递来的大凤钗，捡了一个碧玺明珠镶嵌海棠挂珠钗簪上，一样能彰显身份，还比大凤钗轻得多。
一动三摇的掐丝龙凤耳环也不要了，换了简单的碧玉银杏坠子。项圈、臂钏通通不要，连手镯都有些懒得戴——
江洛拿着最简单的一对羊脂白玉镯看林如海。
林如海将园中新采的芍药簪在她发髻上，笑道：“夫人容[se]天成，的确不必太多金玉装饰。”
几年前看她是安静柔顺，如今却越发觉得她是有脾气的，只不过有些惫懒，都掩住了。
但这样也很好。
江洛美滋滋把手镯放下。
早饭前先见家里的姬妾。
林如海依旧不露面，只有江洛在东侧间受了礼，吩咐丫头：“今后若我卯正还没起，便叫她们散了。”
不然太耽误她们吃早饭。也没必要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就叫别人在那里干等，折磨身心。
连这时代土生土长的公府贵女贾敏都没这么做过呢。
魏丹烟四人连忙谢恩。
站在最后面的盛霜[ju]从昨天敬茶开始就和鹌鹑一样缩着头，张夏萍也还是眼睛亮晶晶的，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。
江洛对张夏萍伸手，叫她站过来：“得了空叫你来说话。今[ri]且回去吃饭吧。”
这几天确实没时间。
张夏萍连应好几声，没敢多说什么，走的时候却比昨[ri]胆子大了些，绕过屏风时回头看了一眼。
太太在对她笑呢！
张夏萍一下就心定了。
虽说比去年变了好些，但太太果然还是太太！
真好！
……
见完姬妾已在七点四十。
林如海料到江洛起不来身，早便命人去告诉女儿今[ri]早饭还是自己用。
他与江洛用罢，笑问：“江家昨[ri]辞了先生，我去请？左右太太上午要理事，想来没功夫理我。”
江洛正思考，从贾敏去世后她退出管家，到她正式作为当家夫人接过家事，这两年里的帐是要细查还是算了，闻言笑道：“老爷请去，也不必拿我忙当幌子。我便不用老爷陪着么？”
林如海便笑说：“那我只在这里陪着太太。”
看了眼时辰钟，江洛说：“再令老爷陪我——两刻钟！”回身朝他笑：“消消食再去罢。”
林如海胸中大畅。
趁这两刻钟时间，江洛向林如海确定了他的意思是要查旧账，且不但要查两年内的，最好查五年内的。只要每年偏差在一千两内，整体偏差在五千两内便可以不追究
。超出不多，就江洛自己看着处置。错漏着实过大，牵扯太广，便告诉他来处置。
江洛心里流着泪，含笑应下。
这活至少要干三……不，五个月。
才上任“林夫人”，就[jiao]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吗？
管家来回，请先生的礼品已备好。
林如海起身要走，走之前用手背碰了碰江洛的脸，忍住没捏一把，笑道：“夫人不必太忙于此。我有空闲时，也会和夫人一起查。”
目送他出去，江洛命请大姑娘来。
大致理完今[ri]的事，她便和黛玉一起坐在东稍间，黛玉看书练字，她且不看历年账本，先看礼单对比礼物。
——她和林如海成婚的礼单。
收礼一时爽，还礼回礼却很麻烦！
再有，林如海身居高位，他续弦大婚这般的喜事，许多不相关的人家还会借此送重礼攀关系。
林家管家和门上的人都算训练有素，一般不该收的都不会收，但怎奈送礼人总是诡计多端——
“把地契装进瓷瓶夹层，亏他想得到。”江洛无语把地契合上，令柏方，“你亲自送回去！就说这般的厚礼不敢收。说话客气些，别得罪了人。再告诉门上，以后他家的人来要格外仔细！”
若不是今[ri]阳光极好，她恰好看出瓷瓶里似乎有[yin]影，再一看薄厚不太对，只怕下辈子都发现不了这地契！这吴家人指望收礼的人天天盘他一个普通酒瓶吗？是不是脑子有泡？
就这智商，还考上进士，做到六品工部主事了？
陈嬷嬷忙把切成两片的梅瓶和地契一起拿走，递到正在堂屋候命的柏方手上，回来笑道：“这吴主事是东宫里吴良娣的三叔，他小舅子酒后纵奴打死三个人，已经收监顺天府衙门，死的人里还有理国公府柳家的族人，只怕要斩。吴家正到处找人求情呢。”
江洛：“那更不能收了。”
吴良娣原是太子做五皇子时的庶妃，生育两子一女有功，封为侧妃。太子入主东宫，她也晋封良娣，位次仅在太子妃之下。虽家世不显，却与太子的情分非同一般。
都察院是要负责审核死刑案件，但同样负责刑罚的还有大理寺、刑部，甚至各部院长官都要参与秋审。吴家纵然能买通一两个衙门，几个部院长官，理国公也未必就甘心自家吃亏受辱。
除非太子愿意为了“爱妾三叔的小舅子”主动藐视律法……但一国太子，当不至于如此糊涂……吧？
他还只是太子，没坐上皇位呢。
“幸好——”这么说是不太对，但江洛也找不出更好的词汇去形容了，“死者里有一个国公府的族人。不然只怕另两家会白白地死。”
吴家买通不了林家，六部里却总会有或贪财、或想攀附外戚、或惧怕得罪吴家的官员。
“去追上管家，让他回来！”由此事可以窥见吴家的家风，不收他家礼物或许也会被记恨，江洛想尽力挽救一下。
待太子登基，吴良娣可就是吴贵
妃了。
她对陈嬷嬷道：“让你男人斟酌着，看吴家老爷的态度，或可说一两句，是我年轻没见识，不敢收。”
她背锅比林如海背锅好一点。
而她这里先自谦自贬，也或许能让吴家面子上没那么难看？
大家行贿不成仁义在……
陈嬷嬷心内一赞。也亏太太想得到！
柏方很快回来，她便忙去说了。
江洛想一想没什么疏漏，便按着顺序叫拿贺家的礼物。
贺家便是夫人陆氏给她做了“全福人”，还给她挽了头发那家。有这层关系，以后少不得亲近些。
见黛玉提着笔，已经半[ri]没写一个字，江洛笑让黛玉过来坐：“学一上午了，歇一会吧。想来热闹不少，咱们一起看。”
黛玉都八岁了，也可以先接触家事。
对礼单对了一整天。
上午林如海不在家，下午江洛拽着他和黛玉一起看，因为担心还有吴家这样的，又叫把看过的拿来重看，三个人分两组对账，到晚饭前还有一半没完。
“明天再继续。”江洛第一次知道收礼物也叫人如此疲惫。
“明[ri]要回门，不急。”林如海挟一块樱桃[rou]给她，想了想，许久没用这样的菜了，便给自己也挟一块。
是……这就该回门了。
江洛都忙忘了。
她对黛玉说：“明[ri]只好让你自己在家。看你江家舅母那里方便，后[ri]或大后[ri]再带你去？”
“是，太太不用挂心我。”黛玉笑道，“江家舅母远行在即，想必诸事忙碌，我不去打扰也好。”
“也不只是让你见一见江家的妹妹们，”江洛笑道，“是我也舍不得你舅母，巴不得再去一次看她。你陪着我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黛玉连忙应下。
饭毕，林如海正说：“毛先生答应来坐馆，玉儿就从十六[ri]开始上学吧。”管家来报：“江家来人了。”
江洛忙叫请进来。
来的是嫂子惯用的二管家娘子，笑道：“请姑太太、姑老爷的安。明[ri]姑太太回门，因我们老爷不在家，我们太太说，恕招待不周，请姑老爷到家后去谢家，已经与谢家说好了。”
因是舅兄家里来人传话，林如海还站起来领了，应“是”。
江洛忍笑问：“嫂子可好？”
她难得见到林如海对谁这般恭敬。
这应是第一次。
那娘子笑道：“太太和两位姑娘都好，只是念着姑太太。太太还说了，若这里大姑娘方便，也只管过来就是，不必在意虚礼。”
江洛忙说：“我们才还说呢！明[ri]回门，后[ri]便带我们女孩儿再去。只又怕耽误嫂子的事。”
那娘子忙笑道：“这话我回去告诉太太，太太一定后悔多吩咐我一句，——盼着姑太太多回来呢！”
天[se]已晚，江洛没多留这媳妇，令陈嬷嬷好生送出去。
林如海笑问：“你与
舅嫂竟这般好了？”
看那媳妇话中之意，江洛与符瑞的夫人竟似如亲姊妹一般。她说舍不得舅嫂，原来不是宽慰玉儿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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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嫂子是同我极好……”想到嫂嫂不[ri]便会离京，今后数年都难见到，江洛转过脸擦泪。
晓风和疏桐也要走了。
真是……
林如海的手轻轻放在她背上。
难得一夜睡了个清净觉。
早饭后，江洛和林黛玉乘一车，林如海单乘一车到江宅。
谢丹晴和两个女儿在二门处相迎。
林如海与谢丹晴行礼，又受了两个外甥女的礼，便告辞去谢家。
谢丹晴只略送了几步。
林黛玉收下新舅母给的见面礼，便被两个妹妹请去一处玩。谢丹晴挽着江洛来到卧房，并排在床上坐，一时无言。
“你没在谢家出阁，我太太又同我说，你哥哥不在家，三朝回门时无人招待，林大人尴尬，不如到谢家回门。我原也想着这么办，大家便宜。可你出阁那天，我与丹明有些不快，暂且不想见他……”谢丹晴似乎在笑，眼中却掉出泪，“我猜你也想清清静静同我说说话，是不是？”
江洛攥紧她的手，并不问她与谢丹明是什么矛盾，只说：“是，我只想同嫂子在一处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谢丹晴靠在江洛肩头，两手环住她，笑问，“快说说，江南都有什么好吃的？”
……
谢府。
谢家并非江洛真正的娘家，林如海此来，便不需见女眷，直接被谢尚书和谢丹明迎入书房。
内宅女眷仍是照常过[ri]子。
中午宴席定下摆在花园清音阁里，虽才巳正，园中已是人来人往布置。
清音阁不远处的树荫下，谢丹晓紧紧盯住族姐：“瑜姐姐还真想等到人？”
谢丹瑜轻声说：“我只是来看景。”
“哈！”谢丹晓嗤笑，“这小园子可不比族中花园大。瑜姐姐来了快五年，还没看够？”
“……”谢丹瑜眨了眨眼睛，低头笑道，“晓妹妹即便厌恶于我，也不需句句带刺吧。”
“难道不是瑜姐姐做的事先叫人尊重不起来？”谢丹晓丝毫没被她的话带偏到两人的关系上，却仍旧生气，索[xing]咬牙明说，“林大人……有妻有女！江夫人名门毓秀，你身为谢家女子，还想给人做妾吗？你——你自思江夫人是做过妾的，也想先做妾，再嫁人？”
她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，低到三四丈远外伺候着的七八个婆子丫头都听不见一点声音。
可终究是未出闺门的女孩儿，被这样问到脸上，谢丹瑜还是涨红了面皮，为自己辩解：“我没有！晓妹妹，你休要污——”
“谁污蔑你了！”谢丹晓追问，“若说我是污蔑，你为何还站在这，受这样辱骂都不肯走？敢不敢去母亲面前评理？敢不敢告诉族中，让族长和夫人评一评，你是不是受了委屈？”
“我——”
谢丹瑜退后半步，手扶住了廊柱。
她……不敢。
她当然不敢！
可、可是——
她朦胧的泪眼望向清音阁，伸手向前，握住了谢丹晓的衣襟，求她：“就让我再看他一次吧，就这一次！你看，这园子里这么多人，光跟着我们的就八个，一会定是叔父和明三哥陪他来，多给我一双腿，我也跑不到他面前！就只让我远远看他一次吧，丹晓——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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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“膝下”这个词让她觉得,她已经真实是个古代人。
而若出意外,家里多了孩子,不管是谁生的,黛玉也是他们的长姐。
——但林如海都活着回京还升官了,没像原著一样死在扬州，或许林家再多出一两三四个孩子……也不算意外？
礼物不算轻,但江洛还是偷了个懒,里面没有她亲手做的针线。
她以后应该不用做针线贴补家用了,所以针线荒废无所谓，大不了用的时候再捡起来。
——成为正妻继母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好处,那就是林如海和黛玉每年的生[ri]礼物，她不用非要再做针线了！送林如海什么且不谈，能送黛玉的礼物选择可太多了！
虽与黛玉早便相识，情分还不一般,可该走的规矩并不能省。
看黛玉行礼问安毕，江洛便忙令甘梨扶起。
四个丫鬟捧上礼物，林黛玉再次拜谢。
林如海只端着茶杯笑。
江洛令黛玉上前,真有些感叹：“果然咱们的缘分不浅。”
她才从杭州林府芙蓉院那铺了几层软褥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，哪里想得到，还有让黛玉叫她“太太”的一天。
[ri]子要慢慢过,江洛没说煽情的，只道：“我这里事完了，咱们一起吃午饭。”
黛玉长了两岁，人高了三四寸，脸却一点没见圆润，这怎么能行。
她不是黛玉什么人、力所未逮的时候可能也就算了。现在她是黛玉的继母，虽说并不期望和黛玉处成亲母女，只要还和以前一样和睦就很好，但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“泪尽早夭”。
“是！”林黛玉又一礼。
江洛问林如海：“老爷难得空闲，去那边陪黛玉练练字、看看书？”
她要见姬妾们了，他还在这吗？
林如海从善如流站起来，笑道：“太太忙完，别忘了派人知会一声。”
江洛想了想，竟没起身，就坐着回他：“老爷放心。”
这可是婚后第一天！今天怎么相处就会定下以后的基调吧！
若他默许这样……那她以后可以省下很多“站起来、迎出去”的力气。
林如海当然、完全看穿了江洛的心思。
但夫妻之间，本便无谓讲那么多礼数，自在些很好。
他对江洛一笑，便领女儿到东稍间里。这里暂时布置成了江洛的书房。
林黛玉看到了父亲满眼的温柔笑意，心里高兴，却也略觉酸楚。
爹爹和……太太相处和睦，自然是好。可她……想起了娘。
爹爹已经有了新夫人，今后，她该比从前更加记住娘才是。
堂屋，江洛让传魏姨娘和姑娘们进来。
四个姬妾鱼贯而入。
大家都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——除了穿戴庄重些，但也都在郑重和不张扬之间达到了很好的平衡。包括盛霜[ju]。
四人里还只有魏丹烟有“姨娘”的名分，且是正经良妾，资历又最高，自然是她最先行礼。
大家都是老[shu]人了。其实就算不[shu]，江洛也没必要无缘无故难为人。她痛快接了茶喝一[kou]，便命给赏。
她给魏丹烟准备的赏赐是新缎四匹，金钗两对。
魏丹烟谢赏，笑回道：“家里的账册、钥匙、对牌等物，妾身已于昨[ri]送去老爷书房。”
江洛表示知道了，换下一个见。
虽说和夏萍的情分与旁人不同，但江洛没在赏赐上做出区别对待。三人都是新缎两匹、金钗一对。
盛霜[ju]敬茶时，她也没故意拖延时间让她多跪一会。
没必要。
她又不是以羞辱他人为乐的变·态。
她只是有些感叹，林家的姬妾还真不算少……
一人一[kou]茶喝下来，她都半饱了。
“以后每[ri]上午来请安，晚上不必。”江洛吩咐。
贾敏定下的这规矩很好，她可以沿用。
其实，如果不是“立足”还不稳，她都想让她们半个月或一个月来一次算了，大家都轻松。
四人皆恭敬垂首应下。
“散了罢。”江洛命。
魏丹烟率人先缓步退后，才转身行出房门。
看了一会夏萍的背影，江洛起身到东稍间。
林如海和黛玉果真练起了字。听见她的脚步声，林如海笑问：“太太忙完了？”
“忙完了。”江洛笑回，过去看黛玉写的什么。
他父女二人是黛玉坐在案前，林如海在一旁站着。见江洛过来，林黛玉忙起身，江洛便示意林如海拦住，又说：“快坐好。自己家里都要这样多累。”
投桃报李。林如海允许她“无礼”，她当然也能让黛玉“无礼”。
林黛玉还不敢，看林如海含笑默许，方坐回去，却把身子偏了偏。
江洛便在她让开的这一角靠过去，看练的还是颜真卿的《多宝塔碑》。
林如海道：“玉儿这两年学业有些耽误了，幸而字没松懈。”
江洛看黛玉的字框架、形态皆不错，只是下笔依旧有些软。但这是身体因素，没办法。
“嫂子这个月十五就走……”说起这个，她难免失落，又连忙提振[jing]神，“说今[ri]就辞了毛先生。老爷可以去请了。”
“好。”是在女儿面前，林如海犹豫了一瞬，才抚上江洛的肩膀，“到那[ri]，我同你一起去送。”
“嗯……”
江
洛脸热，忙看黛玉：“说来黛玉还没见过嫂子和江家的姊妹呢。”
回门她说出两个字停住，心想，续弦回门可以带夫家的孩子吗？会不会不合规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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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如海便笑道：“也不急于一时。过几[ri]再带玉儿去，或请……嫂子来。”他险些说成“弟妹”。
江洛便与黛玉说了说她的新舅母和新舅舅家的两个妹妹。
以荣和黛玉同岁，只小八个月，是十月十三的生[ri]。若当[ri]没劝嫂嫂带着女儿，黛玉还真有个伴了。
但黛玉想回自己家，以熙和以荣也是一样的。
让黛玉自己练着字，林如海请江洛到卧房。
虽然知道他不会当着女儿白[ri]……但江洛还是有些不自在。
不过林如海的确是要说正经事。
他从床头矮几上拿起一个大红木匣子，打开捧给江洛：“这是家里所有的账册、对牌、钥匙。今后银钱出入、家中琐事……就都[jiao]给夫人了。”
江洛准备好了力气才接过来。
果然很重！
虽然完全不想工作，想把家事直接还[jiao]给魏丹烟或其他什么人，但真这么做，她一定会逐渐失去对内宅的掌控。魏丹烟是一直做得很好，但她是贾敏的陪嫁，不是“江洛”的。林家人也不会把魏丹烟看做她权利的延伸，而是会分成两股势力对待。
想偷懒，等她自己先管个三年五载吧。
她才二十。三十或三十五退休不是也很[bang]吗？哪怕四十岁再休息，也比现代的六十五岁强……
这是她能想到的，这时代唯一比现代好的地方！
哇！这里竟然不是毫无优点了！
江洛对林如海笑，半是要求，半是央求：“若今后我做的有什么不妥，还请老爷直言，别叫我乱想、苦等……”
林如海不禁凑近她，手抚上她的腰，低声承诺：“那是自然……你我夫妻，若我有不好，你也要说……”
距离越来越近，近到江洛能看清林如海眼下肌肤的纹路。他都这个年岁了，皮肤居然还细腻得像蒸好的牛[ru]。能睡到他这般容[se]的男人算她赚到……希望他的保质期能久一些——
“老爷，太太，”甘梨在外问，“是不是传午饭？”
太太一上午都没吃什么。
冬萱在旁急得扯她的手，在耳边说：“晚两刻钟再叫呀！或许这一次太太就怀上了呢！”
甘梨红了脸。可门都敲了，也不能回到一刻钟前：“太太一定饿了……”
卧房内。
林如海唇齿间逸出叹息。
他睁开眼睛，替江洛擦拭唇角的湿润，又用青筋凸起的手系好她的裹胸和裙子。
江洛偏过头喘气，松开手，发现林如海腰间的袍子都被她攥出了痕迹。
这也太明显了。
但……又不是亲的别人的老婆和汉子。
“昨夜太……”她嗔道，“还有些疼呢……”
从起床一直没机
会说。
林如海眸[se]又一暗，不轻不重弹了一下轻罗上凸起的一点花瓣：“午间……给你上药。”
各自冷静了半刻钟，林如海才出声叫摆饭。
黛玉从东稍间出来，三人在堂屋桌边围坐，连坐的位次都与从前在芙蓉院∵∵[”时一样。
桌上菜[se]也与那时差不太多，只多了几道江洛的分例。
上次三人一桌吃饭还是黛玉去荣国府之前，已经一年零八个月了。江洛一边吃，一边看黛玉。孩子长大了两岁，饭量竟然还小了些。
林如海却惊喜：“果然与你一起吃饭，玉儿也会多吃几[kou]。”
这话让江洛高兴，也稍觉微妙。
哪里微妙……说出来显得矫情：
好像林如海和她结婚，只是为了给黛玉找个好继母？是，这的确是事实，她当然也没想过和他生死不渝海枯石烂……但这可是新婚后第一[ri]，方才还情意绵绵难舍难分，装也要多装几天才礼貌呀？
这点不痛快很快就被江洛放下了。
没必要。
她不是全然理[xing]的圣人，要接受自己偶尔的情绪敏感，所以也用不着反思。
又没影响别人。
多吃伤胃。江洛只用了平常的量便放下碗。
黛玉回自己院子去午睡，行礼告退了。
江洛站着看账册消食，却被林如海拉到床边，问：“不上药吗？”
他又压低声音，笑问：“不疼了？”
是……还有点疼，江洛放下账册，“……上。”
……
又换了一床被子。
……
江洛真心觉得，按这个频率，如果林如海、她和“天意”三者都没问题，用不了两个月她就会怀……
林如海和贾敏怀过两个，生下来了黛玉。黛玉是“天意”令她先天不足。和柳双燕生了林青，林青自小体弱，虽是因为柳双燕摔倒早产，也未尝没有“天意”不许黛玉有个健康兄弟的原因。
夏萍、魏丹烟、许静雨和盛霜[ju]，似乎每人平均下来都和他没有五次……怀不上很正常。
所以林如海有没有问题并不能确定。
她有没有问题，这时代的医学也诊断不出来。
让她给林如海再找俩妾，[bi]着他多睡测试一下——
且不说贾敏曾因纳妾生子和他起过多少矛盾，连她都察觉到了，最后还是没见效果，单说她自己心里也觉得……她做不出来啊！
林如海自己找人是他的自由。但让她往他床上送女人，好怪。
她也不可能找个其他男的试试。
那么，就只能期待“天意”了！
下午三点“午睡”起床，江洛开始见管事们重新找回当家理事的节奏，一面劝自己放宽心。第48章能不能生：有声小说在线收听。
怀不怀真不是她个人能决定的，就不要为此多烦恼。今后真有了，最起码孩子她能自己养，而不是只能抱给“太太”。万一因为怀胎生育影响健康和生
命……那她多活的这些年也是赚到了呀。
朝中官员成婚有十[ri]婚假。林如海已就任督察院左都御史数月，近[ri]朝中又无大事?，可以安心休完假期。
婚后第二天，江洛睁眼是六点四十二，还算在正常起床时间。
林如海依旧先起了，在床边椅上看书。
江洛拒绝了冬萱递来的大凤钗，捡了一个碧玺明珠镶嵌海棠挂珠钗簪上，一样能彰显身份，还比大凤钗轻得多。
一动三摇的掐丝龙凤耳环也不要了，换了简单的碧玉银杏坠子。项圈、臂钏通通不要，连手镯都有些懒得戴——
江洛拿着最简单的一对羊脂白玉镯看林如海。
林如海将园中新采的芍药簪在她发髻上，笑道：“夫人容[se]天成，的确不必太多金玉装饰。”
几年前看她是安静柔顺，如今却越发觉得她是有脾气的，只不过有些惫懒，都掩住了。
但这样也很好。
江洛美滋滋把手镯放下。
早饭前先见家里的姬妾。
林如海依旧不露面，只有江洛在东侧间受了礼，吩咐丫头：“今后若我卯正还没起，便叫她们散了。”
不然太耽误她们吃早饭。也没必要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就叫别人在那里干等，折磨身心。
连这时代土生土长的公府贵女贾敏都没这么做过呢。
魏丹烟四人连忙谢恩。
站在最后面的盛霜[ju]从昨天敬茶开始就和鹌鹑一样缩着头，张夏萍也还是眼睛亮晶晶的，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。
江洛对张夏萍伸手，叫她站过来：“得了空叫你来说话。今[ri]且回去吃饭吧。”
这几天确实没时间。
张夏萍连应好几声，没敢多说什么，走的时候却比昨[ri]胆子大了些，绕过屏风时回头看了一眼。
太太在对她笑呢！
张夏萍一下就心定了。
虽说比去年变了好些，但太太果然还是太太！
真好！
……
见完姬妾已在七点四十。
林如海料到江洛起不来身，早便命人去告诉女儿今[ri]早饭还是自己用。
他与江洛用罢，笑问：“江家昨[ri]辞了先生，我去请？左右太太上午要理事，想来没功夫理我。”
江洛正思考，从贾敏去世后她退出管家，到她正式作为当家夫人接过家事，这两年里的帐是要细查还是算了，闻言笑道：“老爷请去，也不必拿我忙当幌子。我便不用老爷陪着么？”
林如海便笑说：“那我只在这里陪着太太。”
看了眼时辰钟，江洛说：“再令老爷陪我——两刻钟！”回身朝他笑：“消消食再去罢。”
林如海胸中大畅。
趁这两刻钟时间，江洛向林如海确定了他的意思是要查旧账，且不但要查两年内的，最好查五年内的。只要每年偏差在一千两内，整体偏差在五千两内便可以不追究
。超出不多，就江洛自己看着处置。错漏着实过大，牵扯太广，便告诉他来处置。
江洛心里流着泪，含笑应下。
这活至少要干三……不，五个月。
才上任“林夫人”，就[jiao]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吗？
管家来回，请先生的礼品已备好。
林如海起身要走，走之前用手背碰了碰江洛的脸，忍住没捏一把，笑道：“夫人不必太忙于此。我有空闲时，也会和夫人一起查。”
目送他出去，江洛命请大姑娘来。
大致理完今[ri]的事，她便和黛玉一起坐在东稍间，黛玉看书练字，她且不看历年账本，先看礼单对比礼物。
——她和林如海成婚的礼单。
收礼一时爽，还礼回礼却很麻烦！
再有，林如海身居高位，他续弦大婚这般的喜事，许多不相关的人家还会借此送重礼攀关系。
林家管家和门上的人都算训练有素，一般不该收的都不会收，但怎奈送礼人总是诡计多端——
“把地契装进瓷瓶夹层，亏他想得到。”江洛无语把地契合上，令柏方，“你亲自送回去！就说这般的厚礼不敢收。说话客气些，别得罪了人。再告诉门上，以后他家的人来要格外仔细！”
若不是今[ri]阳光极好，她恰好看出瓷瓶里似乎有[yin]影，再一看薄厚不太对，只怕下辈子都发现不了这地契！这吴家人指望收礼的人天天盘他一个普通酒瓶吗？是不是脑子有泡？
就这智商，还考上进士，做到六品工部主事了？
陈嬷嬷忙把切成两片的梅瓶和地契一起拿走，递到正在堂屋候命的柏方手上，回来笑道：“这吴主事是东宫里吴良娣的三叔，他小舅子酒后纵奴打死三个人，已经收监顺天府衙门，死的人里还有理国公府柳家的族人，只怕要斩。吴家正到处找人求情呢。”
江洛：“那更不能收了。”
吴良娣原是太子做五皇子时的庶妃，生育两子一女有功，封为侧妃。太子入主东宫，她也晋封良娣，位次仅在太子妃之下。虽家世不显，却与太子的情分非同一般。
都察院是要负责审核死刑案件，但同样负责刑罚的还有大理寺、刑部，甚至各部院长官都要参与秋审。吴家纵然能买通一两个衙门，几个部院长官，理国公也未必就甘心自家吃亏受辱。
除非太子愿意为了“爱妾三叔的小舅子”主动藐视律法……但一国太子，当不至于如此糊涂……吧？
他还只是太子，没坐上皇位呢。
“幸好——”这么说是不太对，但江洛也找不出更好的词汇去形容了，“死者里有一个国公府的族人。不然只怕另两家会白白地死。”
吴家买通不了林家，六部里却总会有或贪财、或想攀附外戚、或惧怕得罪吴家的官员。
“去追上管家，让他回来！”由此事可以窥见吴家的家风，不收他家礼物或许也会被记恨，江洛想尽力挽救一下。
待太子登基，吴良娣可就是吴贵
妃了。
她对陈嬷嬷道：“让你男人斟酌着，看吴家老爷的态度，或可说一两句，是我年轻没见识，不敢收。”
她背锅比林如海背锅好一点。
而她这里先自谦自贬，也或许能让吴家面子上没那么难看？
大家行贿不成仁义在……
陈嬷嬷心内一赞。也亏太太想得到！
柏方很快回来，她便忙去说了。
江洛想一想没什么疏漏，便按着顺序叫拿贺家的礼物。
贺家便是夫人陆氏给她做了“全福人”，还给她挽了头发那家。有这层关系，以后少不得亲近些。
见黛玉提着笔，已经半[ri]没写一个字，江洛笑让黛玉过来坐：“学一上午了，歇一会吧。想来热闹不少，咱们一起看。”
黛玉都八岁了，也可以先接触家事。
对礼单对了一整天。
上午林如海不在家，下午江洛拽着他和黛玉一起看，因为担心还有吴家这样的，又叫把看过的拿来重看，三个人分两组对账，到晚饭前还有一半没完。
“明天再继续。”江洛第一次知道收礼物也叫人如此疲惫。
“明[ri]要回门，不急。”林如海挟一块樱桃[rou]给她，想了想，许久没用这样的菜了，便给自己也挟一块。
是……这就该回门了。
江洛都忙忘了。
她对黛玉说：“明[ri]只好让你自己在家。看你江家舅母那里方便，后[ri]或大后[ri]再带你去？”
“是，太太不用挂心我。”黛玉笑道，“江家舅母远行在即，想必诸事忙碌，我不去打扰也好。”
“也不只是让你见一见江家的妹妹们，”江洛笑道，“是我也舍不得你舅母，巴不得再去一次看她。你陪着我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黛玉连忙应下。
饭毕，林如海正说：“毛先生答应来坐馆，玉儿就从十六[ri]开始上学吧。”管家来报：“江家来人了。”
江洛忙叫请进来。
来的是嫂子惯用的二管家娘子，笑道：“请姑太太、姑老爷的安。明[ri]姑太太回门，因我们老爷不在家，我们太太说，恕招待不周，请姑老爷到家后去谢家，已经与谢家说好了。”
因是舅兄家里来人传话，林如海还站起来领了，应“是”。
江洛忍笑问：“嫂子可好？”
她难得见到林如海对谁这般恭敬。
这应是第一次。
那娘子笑道：“太太和两位姑娘都好，只是念着姑太太。太太还说了，若这里大姑娘方便，也只管过来就是，不必在意虚礼。”
江洛忙说：“我们才还说呢！明[ri]回门，后[ri]便带我们女孩儿再去。只又怕耽误嫂子的事。”
那娘子忙笑道：“这话我回去告诉太太，太太一定后悔多吩咐我一句，——盼着姑太太多回来呢！”
天[se]已晚，江洛没多留这媳妇，令陈嬷嬷好生送出去。
林如海笑问：“你与
舅嫂竟这般好了？”
看那媳妇话中之意，江洛与符瑞的夫人竟似如亲姊妹一般。她说舍不得舅嫂，原来不是宽慰玉儿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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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嫂子是同我极好……”想到嫂嫂不[ri]便会离京，今后数年都难见到，江洛转过脸擦泪。
晓风和疏桐也要走了。
真是……
林如海的手轻轻放在她背上。
难得一夜睡了个清净觉。
早饭后，江洛和林黛玉乘一车，林如海单乘一车到江宅。
谢丹晴和两个女儿在二门处相迎。
林如海与谢丹晴行礼，又受了两个外甥女的礼，便告辞去谢家。
谢丹晴只略送了几步。
林黛玉收下新舅母给的见面礼，便被两个妹妹请去一处玩。谢丹晴挽着江洛来到卧房，并排在床上坐，一时无言。
“你没在谢家出阁，我太太又同我说，你哥哥不在家，三朝回门时无人招待，林大人尴尬，不如到谢家回门。我原也想着这么办，大家便宜。可你出阁那天，我与丹明有些不快，暂且不想见他……”谢丹晴似乎在笑，眼中却掉出泪，“我猜你也想清清静静同我说说话，是不是？”
江洛攥紧她的手，并不问她与谢丹明是什么矛盾，只说：“是，我只想同嫂子在一处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谢丹晴靠在江洛肩头，两手环住她，笑问，“快说说，江南都有什么好吃的？”
……
谢府。
谢家并非江洛真正的娘家，林如海此来，便不需见女眷，直接被谢尚书和谢丹明迎入书房。
内宅女眷仍是照常过[ri]子。
中午宴席定下摆在花园清音阁里，虽才巳正，园中已是人来人往布置。
清音阁不远处的树荫下，谢丹晓紧紧盯住族姐：“瑜姐姐还真想等到人？”
谢丹瑜轻声说：“我只是来看景。”
“哈！”谢丹晓嗤笑，“这小园子可不比族中花园大。瑜姐姐来了快五年，还没看够？”
“……”谢丹瑜眨了眨眼睛，低头笑道，“晓妹妹即便厌恶于我，也不需句句带刺吧。”
“难道不是瑜姐姐做的事先叫人尊重不起来？”谢丹晓丝毫没被她的话带偏到两人的关系上，却仍旧生气，索[xing]咬牙明说，“林大人……有妻有女！江夫人名门毓秀，你身为谢家女子，还想给人做妾吗？你——你自思江夫人是做过妾的，也想先做妾，再嫁人？”
她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，低到三四丈远外伺候着的七八个婆子丫头都听不见一点声音。
可终究是未出闺门的女孩儿，被这样问到脸上，谢丹瑜还是涨红了面皮，为自己辩解：“我没有！晓妹妹，你休要污——”
“谁污蔑你了！”谢丹晓追问，“若说我是污蔑，你为何还站在这，受这样辱骂都不肯走？敢不敢去母亲面前评理？敢不敢告诉族中，让族长和夫人评一评，你是不是受了委屈？”
“我——”
谢丹瑜退后半步，手扶住了廊柱。
她……不敢。
她当然不敢！
可、可是——
她朦胧的泪眼望向清音阁，伸手向前，握住了谢丹晓的衣襟，求她：“就让我再看他一次吧，就这一次！你看，这园子里这么多人，光跟着我们的就八个，一会定是叔父和明三哥陪他来，多给我一双腿，我也跑不到他面前！就只让我远远看他一次吧，丹晓——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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